终我一生,难寻太平 (三)-《问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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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十一忖了忖:“你让我去,究竟是找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骸骨。”阿春道,眼波流转望向她,“我的骸骨。”

    李十一动了动唇线,又听阿春道:“我在那里躺了许多年,无棺也无碑,我不晓得我是谁,我想知道,我是谁。”

    铁门开了复又关上,李十一侧脸,见阿音穿着香槟色丝绸睡袍,松松垮垮地揽着腰带,一手拢着如云卷发,一手夹了一根烟,慵懒地靠在门边。

    “阿音。”李十一颔首。

    阿音眯着眼笑了笑,撩人媚骨百态生,款款走过来,轻着嗓子道:“风月,佳人,倒是有情趣极了。”

    李十一习惯了她信口胡说,也不搭腔,听阿春同阿音点头打过招呼,便又陷入了烟气朦胧的沉默。

    阿音又吸了一口烟,烟灰掸落在茶缸里,李十一启唇道:“既你来了,不妨替阿春姑娘探一探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来,你也不使唤我。”阿音笑道。

    阿春偏脸,望了李十一半眼,随即朝阿音伸出右手,青紫的静脉在白皙的手腕上清晰可见,她低了低下巴,好看的眸子定定望着阿音:“有劳女先生。”

    阿音将烟灭了,抬手在她的手心松松一握,又极快地放开,笑道:“我是摸骨,不是诊脉。”

    阿春一愣,抿唇淡淡地笑了笑。

    火车不厌其烦地吞吐白雾,似一个不知疲倦的巨兽,只顾迎着风铆力跑,不问尽头,亦没有归处。夜幕便是它咆哮的喇叭,将乌拉乌拉的声响放大后搁到人的耳蜗里。

    阿音头上的薄汗又沁了出来,透着若有似无的熏衣香,她将面色更白的阿春放开,抽了抽鼻子坐回椅子上,闭眼定了定心神,左手无意识地拈起方才吸了一半的香烟,又用力地杵了杵。

    “她的未尽之言,是什么?”李十一问她。

    阿音的双目睁得小小的,疲惫又茫然。

    “她说——只差一点儿,就一点。”

    (防吞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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