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-《戏子奋斗日常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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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就在大家都被挑动了好奇心,急不可耐想看看这被人吹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红角儿是谁,嚷着让角儿出来时,戏台子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。

    此人年纪大约在三十多岁的样子,一身青袍,身形消瘦,显得清癯而儒雅。

    “这不是广和园的何老板吗?”

    人群中,有人认出了何锦。

    “不是说这广和园被何庆园打压得抬不起来头,都要关门大吉了,没想到这何锦倒是个本事的,竟能造出这么大的声势。”

    “估计是孤注一掷吧,这次若是演砸了,这广和园可就完了。”

    有那懂点内情的人,如是说道。

    “也是,当初老何老板还在的时候,广和园多大的势头,没想到这老何老板走了,唯一的儿子倒是个立不起来的……”

    下面的人到底是怎么议论,何锦听不到,但也能猜到。

    不过此时的他,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这个,他激动、亢奋、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也似,整个人亢奋得直颤抖。

    他有多久没看到这种客流如潮的场景了?

    也许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演砸了,可能看到这副场面,能看到这群人是冲着广和园的名头而来,‘广和园’这三个字不停的从众人的嘴里冒出来,他这辈子足了。

    足够了!哪怕接下来演砸了也不怕,大不了他把那两千五百银子退出来。

    今天的场景足够他回味许久了,足够他孤独一人继续守着这个日渐衰败的戏园子,为振兴它而为之奋斗着。

    其实没人知道何锦曾经有多么厌恶自己,从小看着爹唱戏,大家都唱戏。

    他喜欢唱戏,也想唱,可惜他竟是一个全然没有天赋的人。

    甚至不光是没有天赋,老天似乎夺走了他的嗓子,无论他在心里唱得怎样的圆熟,可一旦开口就是荒腔走板。

    爹失望的眼神,大家诧异的目光,以及爹总是夸赞天赋惊人的师弟,说道他以后一定能成为第二个何宏邦,这些交织成了何锦幼年的阴影。

    其实若不是真的喜欢,他又何必如此坚持,随便换个小买卖做,也足够他养家糊口了。

    可是怎么能,怎能舍得下,就是因为舍不下,才一直不愿离开这里。

    看着下面人头攒动的场景,何锦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,他深吸了好几口气,才努力克制住这种冲动。

    场中有锣声响起,下面渐渐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等场中再没有杂声,何锦才开口道:“非常感谢大家今日能前来捧场,多的也就不说了,大家看完戏后,可以根据先来后到的顺序前来领礼品。”

    丢下这句话,他拱拱手就下去了。

    至于之前由秦海生亲自撰写,秦明月出主意的‘演讲稿’,早就被他忘到脑勺后去了。

    直到下台后,他才突然想起来,不过这时哪里还能重新来过。

    三声清彻而绵长的锣响之后,一阵悠扬而空灵的乐声响起。

    暗红色帘幕缓缓被拉开,露出其后一大块儿暗黑色的影布来。

    这影布似乎是特制的,乍一看去是一片漆黑,可再看又不是黑的,其上似乎有祥云朵朵,正中是个偌大的、明亮的、圆盘似的银月。

    这月亮很大,有一人多高,半悬在夜空中,衬着头顶上若隐若现的月,再看看戏台子上的月,恍然让人置身在静谧的夜空之中。

    而同时,场上的灯光似乎暗下来了,月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,这女子纤细而优美的身影占据了整个月亮的中央,呈飞天状,其身上披挂的丝带随着微风翩翩起舞,好似真有一个女子正在向月亮飞去。

    “赫!”

    “这是嫦娥!”

    场中有无数惊呼声。

    嫦娥奔月的故事无人不知,每年的上元节可是举国欢腾的节日,所以又有谁不知道嫦娥呢?

    甚至连懵懂小儿都听过家中长辈讲诉过嫦娥的故事。

    乐声突然变得哀婉、缠绵起来,有一女子似乎在低声浅唱:“嫦娥应悔偷灵药,碧海青天夜夜心。

    我的后羿,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?”

    这声音说唱不是唱,可若说不是唱,却又像似在唱,说不出的好听,道尽了女子心中的忏悔与无尽的思恋。

    帘幕缓缓闭合,而当再度开启的时候,嫦娥的故事也由此开始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当初广和园重新整修之时,大家都忙里忙外,却没有一个人操心是时登台唱什么。

    仅有何锦一人急得团团乱转,庆丰班的人却处之泰然。

    庆丰班的人以为还是唱白蛇传,所以他们一点担忧都没有,毕竟这可是他们红透整个苏州城的底码,可这想法却在秦明月这里遭到了阻碍。

    秦明月并不打算唱白蛇传,至少现在不能,因为在她心里其实还有一层忧虑。

    这些日子,她一直想不通为何贺家人会突然翻脸,若说之前她以为这幕后者便是自己的庇护伞,很显然这个想法遭到了颠覆。

    贺斐的态度暧昧,突然求娶,都透露出许多蹊跷。

    起先秦明月只当是色字当头,可思过来想过去又觉得以贺斐的心机深沉,他应该不会是被女色迷昏了头的性格。

    可到底是什么原因?

    难道是二哥那里出了什么大变故,所以贺家人才会徒然变脸?

    抑或是之前她的猜测都是错的,这里面其实还有其他别的事?

    秦明月内心如焚,却又不敢当着其他人说,只能暗暗藏在心中,颠来复去的想,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解答。

    而她之所以会决定来京城,想改变身份是其一,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危机感。

    她总觉得自己必须获得更多的筹码,这样才能保住大家,甚至是保住她的二哥。

    同时,因为二华子和虎子被跟踪那事,秦明月总觉得贺家人似乎并不只是想把他们赶出苏州城这么简单。

    在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件,她已经清楚意识到所谓的权贵对他们这些人的绝对凌驾,如今正是风雨飘摇之时,就算不隐姓埋名,他们也不该再招惹风头,最起码目前不能。

    这才是秦明月不打算唱白蛇传的主要原因。

    而秦凤楼虽然不太清楚这具体内情,但也觉得他们刚从苏州逃离没多久,扭头就在京城里唱起白蛇传有些不大妥,再加上乐叔也支持秦明月不唱白蛇传的的想法,才会有今天的这出《嫦娥》。

    不同于当初编写白蛇传时的引导,这次因为时间所限,是由秦明月直接提出这个想法的,甚至给出了故事的大概框架,只待秦凤楼填充。

    从戏本子的撰写,到谱曲和填词,时间实在太紧迫了,不光秦凤楼被忙得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不到,乐叔也闲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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